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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销100万册/梁文道推荐译本/朗读者节目推荐/导读注释无障碍阅读

《小王子》《追风筝的人》《与神对话》译者李继宏精心翻译,读者口碑相传,梁文道推荐译本。

阅读文学经典,一定要选择优质译本,好译本才能准确展现作者文学风格,传达作品深意。在读书节目“一千零一夜”中,梁文道选择了李继宏翻译的《老人与海》。

李继宏曾经是个非常不爱读外国译著的人,直到有一天他读到了原版英文小说,才知道自己是因为翻译的问题而“误读”了外国名著。于是他开始走上翻译道路,用一种符合我们阅读习惯的语言,让翻译作品从此变得流畅易懂,再无阅读障碍。他对译文准确性的追求几近偏执。每翻译一部作品,都会把作者的所有作品以及作者传记、国外相关学术著作全部读完。在透彻研究的基础上,进行翻译工作,并添加必要的注释、撰写导读,让这些作品能够更加透彻地被读者理解和正确传播。

梁文道在读书节目“一千零一夜”中赏析《老人与海》,选用的便是李继宏翻译的版本,他评价说:“我必须很诚实地告诉大家,我真的觉得李继宏的译本是目前为止,的确比较忠实的一个译本。”

名人推荐

《老人与海》讲了一个老渔夫的故事,但是在这个故事里却揭示了人类共同的命运。我佩服老人的勇气,佩服他不屈不饶的斗争精神,也佩服海明威。
——王小波
我会这样喜欢《老人与海》,这是我所看到的国外书籍里最挚爱的一本。我还是希望大家都看看这本书,看了可以对我们这个时代增加一点信心。
——张爱玲

媒体推荐

奖励其大师级的叙事艺术,新近体现在《老人与海》中,以及其对当代文体的影响。
——第54届诺贝尔文学奖授奖辞

作者简介

李继宏生于1980年,祖籍广东,翻译家。英国伯明翰大学莎士比亚研究所访问学者,美国加州大学尔湾分校英文系客座研究员。译著涵盖小说,散文,社会学,经济学,哲学,宗教等领域。2006年5月,译作《追风筝的人》出版,至今畅销五百万册2013年8月,译作《了不起的盖茨比》受到同名电影导演巴兹·鲁曼大力推荐2014年4月,作为伯明翰大学莎士比亚研究所访问学者赴英国交流2015年4月,译作《小王子》成为法国“圣埃克苏佩里基金会”官方认可中文译本2015年8月,作为加州大学尔湾分校(UCIrvine)英文系客座研究员赴美交流代表译著《追风筝的人》《小王子》《老人与海》《了不起的盖茨比》《动物农场》《瓦尔登湖》《月亮和六便士》《灿烂千阳》《与神对话》《穷查理宝典:查理·芒格的智慧箴言录》。

目录

导读 
老人与海 
附录:谈谈《老人与海》的三种译本

后记

作为第五位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美国作家,海明威的作品在世界各地历来极受欢迎,在中国大陆也不例外。这位“迷途一代”的标杆人物作品甚多,最广为人知和最畅销的,当然是《老人与海》,例如上海译文出版社的《老人与海》,每年光在亚马逊和当当这两家网络书店就能卖出上万册。对比绝大多数新书总销量三四千册的现状,这个数字足够让某些出版商垂涎欲滴。事实亦是如此:尽管获得海明威外国版权基金会授权的国内出版社仅有两家,但如果您去亚马逊上检索,会发现有库存、可销售的版本多达三十种左右。最近《老人与海》人丁兴旺的译本家族又增添了一员,也就是译林出版社推出的余光中译本。
说是新出,但据译序所说,译文早在1953年初便已完稿,1957年由重光文艺出了繁体字版;这次由译林推出简体字版,余光中“大加修正……全书所改,当在一千处以上”(第4页)。余先生似乎较为谦逊,自称他最初的译本“能得七十分”,至于这个改过“一千处以上”的译本能得多少分,倒是没有提及,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新译本知所取舍,读来就顺畅多了”。考虑到余先生在海峡两岸文名素著,其代表诗作《乡愁》近乎家喻户晓,兼且著有《余光中谈翻译》,与蔡濯堂(思果)先生遥相唱和,俨然有译界指路明灯之状,他这个译本应该是准确优雅兼而有之,如他在谈翻译的书中所期许的,成为英汉文学翻译的典范。但可惜的是,就业已付梓的译文来看,读者恐怕难免会产生“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感慨。
这个改过“一千处以上”的译本第2页就出现了明显的纰漏。在小说的开头,男孩打算请老人去喝酒,于是说:“Can I offer you a beer on the Terrace and then we’ll take the stuff home。”(引文出自Scribner’s Sons在1965年出版的原著,第11页,以下仅注明页码。)余先生给出的译文是:“我请你去平台上喝杯啤酒,好不好?喝过了,我们再把这些东西拿回去。”
书中的Terrace其实是一个酒吧,它的原型是哈瓦那柯希玛尔湾的La Terraza酒吧(见本版配图)。这个地方如今已成为当地名胜,许多热爱《老人与海》的游客都喜欢去那里缅怀海明威。此处余先生似乎将首字母大写的专有名词Terrace看成一般名词terrace,所以才会译错。张爱玲(今日世界出版社,1972年1月初版,以下简称张译)和吴劳(上海译文出版社,2006年8月第1版,2010年4月第10次印刷,以下简称吴译)的译本各自译成“露台酒店”和“露台饭店”,虽然有些出入,但也都算译对了。
由于这个露台酒吧是小说中最重要的具体地点,余先生这个无心的疏忽导致了一系列连锁的反应,后面就出现了这样让人费解的译文:
“男孩把这些食品盛在一个双层的金属盒子里,从平台上带来。他袋里装了两副刀叉和汤匙,每副都用纸做的餐巾包好。
‘谁给你的?’
‘马丁老板。’”(第10页)
由于余先生将露台酒吧误译成“平台上”,后面这个“马丁老板”显得特别突兀。张爱玲和吴劳的译本都将最后一句译为:“马丁。那老板。”这样读者就能知道马丁是露台酒吧的老板,而不会感到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上面这个错误是疏忽所致,那么另外一个错误应该归咎于余先生对加勒比海地区的不熟悉。老人和男孩在酒吧喝过啤酒,便把鱼具搬回老人住的棚屋,随后男孩问老人晚饭吃什么,老人回答说:“A pot of yellow rice with fish。”(原著第16页)余先生将其译成:“一罐糙米拌鱼。”(第7页)
Rice诚然有大米的义项,但米拌鱼怎能下咽呢?而且Yellow Rice并非糙米,它是加勒比海地区常见的菜肴,跟东南亚菜的咖喱炒饭或者长三角地区的扬州炒饭差不多,主要原料也是大米,只不过添加的作料是藏红花或者胭脂树籽榨的油,所以是黄色的。为了增加营养和改善口味,当地的人们往往给黄米饭添加鸡肉、鱼肉等配料。吴译作:“有锅鱼煮黄米饭。”张译作:“一锅黄米饭,就着鱼吃。”它们虽然和原文有点出入,但并没有余光中先生的译文离谱,仍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
令人意外的是,同一页的最后一行又出现了一处明显误译。我们先来看看原文是怎么写的:“I’ll be back when I have the sardines. I will keep yours and mine together on the ice and we can share them in the morning。”(原著,第17页)余先生译为:“我弄到了沙丁鱼就回来。我把你的和我的一同冰起来,明早就可以一同吃。”(第7页)
无论是前文还是后面的叙述,海明威都明确地告诉读者,这些沙丁鱼不是用来吃的,而是用来当鱼饵的。原文的share也并无一起吃的含义,余先生曾任台湾中山大学外文系教授长达十五年之久,以他的英文造诣,绝对没有可能看不明白这层意思,他何以会这样译,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半句吴译作:“明儿早上就可以分着用了。”(第10页)张译为:“我们早上可以一人一半。”(第8页)他们就都没有误将鱼饵当作口粮。
在余先生翻译的这本《老人与海》中,此类错误并不少见。比如第18页有这么一句话:“他划过渔人所谓巨流的洋面,看到水里‘湾草’磷磷闪光;该处海床陡降七百英寻,湾流撞在海底的峭壁上,形成漩涡,所以各种鱼类都在此汇集。”就算撇开“洋面”这种奇怪的表达方式(汉语常用的说法是“海面”)和“湾草”这个奇怪的词语,读者也很难理解分号前后的文字到底有什么联系,对用字极其在意的海明威为什么要写这个奇怪的句子呢?还是先来看看原文吧:
“He saw the phosphorescence of the Gulf weed in the water as he rowed over the part of the ocean that the fishmen called the great well because there was a sudden deep of seven hundred fathoms where all sorts of fish congregated because of the swirl the current made against the steep walls of the floor of the ocean。”(原著,第28页)
为了便于讨论,我先把这个句子译成中文:“他看见磷光闪闪,那是水中的马尾藻,此时他划过的这片海面,被渔夫称为‘大井’,因为这里突然变得很深,有七百英寻,各种各样的鱼儿因为水流冲击海底陡峭的岩壁形成的漩涡而聚集在这里。”
余先生将“大井”误为“巨流”,后面那些解释这个名称的文字当然显得很突兀,于是这个由双重原因状语从句构成的复合句不再层次分明、环环相扣,而是变成两个前后看不出有任何联系的分句。相较之下,将Gulf weed错误地(抑或应该称为“创造性地”?)译成“湾草”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余先生的译本还有不少类似的错误,这里就不一一展开论述了。如果仅有这些疏忽或者误读引起的错误,或许也可以称得上瑕不掩瑜,因为译著要做到完全没有差错是很难的。毕竟译者在工作的过程中很容易受到外界的干扰,比如说接一通电话,或者被太太喊到楼下喝茶,都有可能影响对正在翻译的字句的理解。但这个译本的问题在于,它对原著文体的再现几乎完全是失败的,吴劳和张爱玲的译本也是如此,尽管它们的这类错误相对少一些。这恰恰是翻译经典文学作品的难处所在:并不是说把原文的每个单词都看懂了,就能准确地将其翻译出来。
就以刚才提到那个句子为例,吴劳的译文是:
“他划到海里的某一片水域,看见果囊马尾藻闪出的磷光,渔夫们管这片水域叫‘大井’,因为那儿水深突然达到七百英寻,海流冲击在海底深渊的峭壁上,激起了旋涡,种种鱼儿都聚集在那儿。”(吴译,第21页)
张爱玲的译文是:
“他看见墨西哥湾的海草在水中发出磷光,那时候他正划到海上,渔夫们称为‘大井’的地方,因为那里突然深至七百寻,各种鱼类都聚集在那里,因为潮流冲到海底的峭壁上,激起了漩涡。”(张译,第18页)
表面上看,两者的译文似乎都没有明显的错误,虽然译法各有不同,但表达的意思大体上是一致的。它们能够被称为好的翻译吗?答案是不能。
文学大师和寻常作家的区别在于,前者的谋篇布局、遣词造句无不是仔细推敲的结果,译者往往必须经过殚精竭虑的思考才能彻底理解他或她的写作意图。老人出海时天尚未亮,所以他不可能看到Gulf weed(马尾藻),只能看到phosphorescence(磷光)。身为当地久经风浪的渔夫,老人看到磷光,当然知道是马尾藻发出来的,而马尾藻的出现,则意味着他把船划到了“大井”这片海域。老人知道“大井”有许多鱼,但他却决意到远海去抓大鱼,这强化了全书的悲剧色彩。简单来说,phosphorescence、Gulf weed、great well(大井)和all sorts of fish(各种各样的鱼儿)这四个关键词的次序是不容更改的,否则就会与书中构建的现实相悖。从这个方面来说,无论是吴劳还是张爱玲的译文,都是失实的,哪怕原文的每个单词他们都没有误解。就好比给人画像,把鼻子画到了眼睛上面,虽然鼻子和眼睛都画对了,但这不能称为好的肖像。
但文学翻译的艰苦之处在于,哪怕译者完全明白作者的意图,也总有些难关是跨不过去的。还是以刚才这个句子为例,是不是把上述四个关键词的次序都处理对了,就可以称得上完美的译文呢?显然不可以。
也许细心的读者早已发现,这个句子很长,明显不符海明威标志性的“电报体”风格。事实上,《老人与海》原著每个句子的平均长度为约14.7个单词,而它长达60个单词,足足是平均长度的四倍。原书中典型的句子是这样的:“The old man went out the door and the boy came after him。”(原著,第26页)这个长句所处那一段开头两个句子则更短:“Sometimes someone would speak in a boat。But most of the boats were silent except for the dip of the oars。”(原著,第28页)这种写作技巧在文体学上被称为“局部变异”(internal deviation),它的功能是通过文体的突变来强化作品中的某种氛围或者人物的情绪。比如说在这里,海明威虽然没有描写老人的心情,但这个复杂的、信息密集的句子如同一阵战鼓,成功地传达出大战在即的紧张氛围,真可谓“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由于语言结构的本体差异,现代汉语缺乏相同的表达形式,译者很难找到恰当的长句来传达这种文体上的微妙之处,所以读者可以看到,无论是余光中、吴劳还是张爱玲,都不得不用若干断开的短句来转换原文这个没有标点的长句,虽然他们是久负盛名的诗人、翻译家和作家,虽然他们的汉语写作能力毫无疑问应该处于中上水平。
但话又说回来,正是由于文学翻译中有这种不可翻译的层面,译者才应该更加用心地去解读原文,力求把那些可翻译的含义完整地传达出来。遗憾的是,余光中先生似乎没有做到这一点,这可以从一个简单然而并非不重要的例子看出来。
在小说的开头,海明威这样形容老人的船帆:“it looked like the flag of permanent defeat。”(原著,第9页)紧接着,他又如此描绘老人的双眼:“they were the same color as the sea and were cheerful and undefeated。”(原著,第10页)这两个句子虽然很简单,但它们用一对反义词(defeat和undefeated)奠定了全书的基调:老人尽管一贫如洗,关于他的外表的一切(由船帆象征),无不表明他是个失败者,但他的精神(由眼睛象征)却是永不言败、不可战胜的。实际上,海明威能够获得1954年的诺贝尔文学奖,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老人与海》;而《老人与海》能够得到斯德哥尔摩那些评委的青睐,很大程度上则是因为它一扫二战后欧美文坛衰糜颓唐的悲观主义风气,用雄壮阳刚的音调发出乐观主义的呼声:“But man is not made for defeat。A man can be destoyed,but not defeated。”(原著,第103页,意思是“但好汉不是为失败而生的。好汉可以被毁灭,但不会被打败。”)正如瑞典学院的安德斯•奥斯特灵在当年颁奖典礼的演讲中所说:“这个故事是一曲颂歌,它提倡哪怕结果一无所得也永不屈服的奋斗精神,赞扬失败之中的道德凯旋。”上述两个反义词体现的二元对立在书中无处不在,它是海明威在构建这种乐观主义倾向的过程中必不可少的要素,最明显的是老人在海上捕鱼时似乎化为两个分身,他自言自语说出的话和心里默默的思考完全是相反的。但余光中先生对这个两个句子的翻译分别是这样的:
“就像是一面长败之旗。”(第1页)
“他的眼睛跟海水一样颜色,活泼而坚定。”(第1页)
读者可以看到,原文那种强烈的对比被余先生消解得无影无踪。吴劳将后面一句译成:“它们像海水一般蓝,显得喜洋洋而不服输。”(吴译,第4页)也再现不了原文的深意。张爱玲对这句话的翻译倒是差强人意:“眼睛和海一个颜色,很愉快,没有战败过。”(张译,第2页)不过用“没有战败过”来形容眼睛,多少显得有点怪异。
在张爱玲和吴劳的译本中,读者随处可以看到一种初学翻译的新手容易犯的毛病:时刻不忘将不定冠词翻译出来。比如小说的第一句,原文如下:
“He was an old man who fished alone in a skiff in the Gulf Stream and he had gone eighty-four days now without taking a fish。”(原著,第9页)
以中文写作在海内外文学爱好者中享有教母般声望的张爱玲居然译为:“他是一个老头子,一个人划着一只小船在墨西哥湾大海流打鱼,而他已经有八十四天没有捕到一条鱼了。”(张译,第1页)
海明威向来惜字如金,对赘词深恶痛绝,假如他是中国人,很难想象他会这样写小说。张爱玲译文中的“一个”、“一个”、“一只”和“一条”完全可以删掉,其实译成这样就可以了:“他是个老人,独自划着小船,在湾流中捕鱼,八十四天来,他没打到鱼。”至于余光中先生的译文,则全然看不出译者的诗人风采,读者甚至会看到“阳光晴好”(第3页)这样叠床架屋、不知所云的词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在原文中,海明威以代词指称大鱼时,总是用拟人化的人称代词he及其变体(包括him和his)。海明威这么写的意图很明显,因为书中老人屡次将大鱼称为自己的“朋友”和“兄弟”。但是余光中、吴劳和张爱玲不约而同地将这个人称代词译成了“它”。这到底出于什么原因,实在是煞费思量。
总而言之,无论是最新出的译林版,市面上最畅销的译文版,还是绝版多年的今日世界版,都不是The Old Man and the Sea的理想译本。由于海明威在其爱达荷州寓所饮弹自尽的事情发生在1961年,按照伯尔尼国际版权公约,从2011年开始,国内的出版社可以不经海明威外国版权基金会的授权而名正言顺地翻译出版这位二十世纪文学大师的作品,我相信《老人与海》陆续还将有不同的新译本问世。多一种译本终归是好事,因为这意味着读者多一个选择。普通读者唯一的希望也许是,新译者能够认真参考原有的译本,尽可能避免前人犯过的差错;又或者新译者不屑站在前辈的肩膀上,那么至少责任编辑应该负起这个责任。就拿余光中先生的译本来说,编辑要是在审稿的时候比照其他译本,诸如“平台上”、“糙米拌鱼”“巨流”之类低级的错误肯定是可以避免的。倘使这个小小的希望能够成真,则庶几是那些将来看到新译本的读者之幸。

文摘

(老人与大鱼最后的搏斗)

这时他放眼望去,已经见不到绿色的海岸线,但见几座青山的峰顶,是白色的,仿佛覆盖着雪花,再往上是朵朵白云,如同巍峨的雪山。海的颜色非常深,日光在水中照出许多光柱。那些星罗棋布的浮游生物被高升的太阳逼沉了,蓝色的海水里只有道道又深又大的光柱,老人看见他的几根钓索笔直地插进水中,而那水深足足有一英里。

那些金枪鱼又沉下去了。周边的渔夫管所有鲔属的鱼都叫金枪鱼,只有拿他们去卖或者交换其他饵鱼的时候,才会用准确的名字将他们区分开来。日光很热了,老人觉得后颈被晒得发烫,也能感觉到划船时背上在流汗。

我可以让船随波逐流,他想,只管睡觉,把钓索圈在脚趾上,等有鱼上钩再醒来。但今天是第八十五天,我应该整天好好捕鱼。

就在这时,正当他观察着钓索,他看见有根翘起的钓竿猛地往下沉。

“有了,”他说,“有了,”然后缓缓把船桨放下。他朝钓索伸过手去,用右手的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住它。他感觉不到张力或重量,就这样轻轻地捏着它。然后钓索又动了。这次它只是微微一动,不是猛然的拉拽,他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在一百英寻的水下,有条旗鱼正在吃那几条裹住钩尖和钩柄的沙丁鱼,而那手工打造的钓钩穿着的,是一条小金枪鱼的头。

老人仔细地握住钓索,用左手轻轻地将它从钓竿上解开。现在他可以让钓索在他两指间滑出去,以免那鱼察觉到有所不妥。

出海这么远,又到了这个月,他肯定很大,老人想。吃掉他们吧,鱼啊。吃吧。请吃掉他们。他们是多么新鲜呀,你可在六百英尺深的海里呢,又冷又黑的。请在黑暗中转过身来,回来把他们吃掉吧。

他感到钓索轻轻地往前拉动,然后是更有力的一拽,这时肯定是又有条扎得更牢的沙丁鱼的鱼头被从钓钩上扯掉了。接着没有任何动静。

“来啊,”老人说,“再转过身来啊。闻闻他们的味道。很美味的对吧?好好享受吧,后面还有条金枪鱼。结实、冰凉又好看。鱼啊,别害羞。吃掉他们吧。”

他等待着,拇指和食指捏着钓索,观察着它,同时也盯着其他钓索,因为那鱼可能会往上或者往下游。然后钓索又轻轻地向前拉动了。

“他会吃掉的,”老人大声地说,“上帝保佑,让他把鱼饵吞下去吧。”

可惜他没有把鱼饵吞下去。他走掉了,老人没有察觉到任何动静。

“他不可能走掉,”他说,“基督知道他不可能走掉。他是在转身。也许他以前上过钩,记得那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感到钓索轻轻地抖动,于是高兴起来。

“他只是转了个身,”他说,“他会把鱼饵吃掉的。”

他很高兴地察觉到钓索微微地往前拉,然后他感到传来的力量很大,令人难以置信地沉。这说明那鱼很重,他让钓索滑下去,不停地滑下去,将那两卷备用钓索的第一卷都放出去。钓索在老人两指间轻轻地滑走,老人依然能感到那鱼非常重,不过他的拇指和食指几乎完全没有用力去捏住钓索。

“好大的鱼啊,”老人说,“现在他把鱼饵咬进嘴里了,正拖着它到处游动。”

然后他将会转个身,把它吞下去,他想。他没有把这个想法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好事不能说,说了就不会发生。老人知道这么大的鱼是什么样子,能想象出来他在黑暗中游走,而金枪鱼就被他横着含在嘴里。这时老人感到他不再游动,但钓索还是很沉。然后手上感受到的重量增加了,于是他又放出一段钓索。他把拇指和食指捏紧了片刻,钓索上的力道越来越沉,直往下坠。

……

月亮已经升上来很久,但他继续睡着,那鱼稳稳地拉着小船,小船向着云层垒起的峡谷前进。

他被猛地竖起来打在脸上的右拳打醒了,钓索火辣辣地从他的右掌穿过。他的左手不听使唤,但右手用尽全力想抓住钓索,可是它依然不停地溜走。他的左手终于摸到了钓索,随即用后背使劲把钓索顶住,他的左手和后背被弄得刺痛,而他的左手因为受力过大而被划伤得很厉害。他回头看看备用的索圈,它们平滑地飞起。就在这时,那鱼跳了起来,激起大片海水,又重重地摔进海里。然后他一次又一次地跳起,小船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钓索依然不断地溜走,老人把钓索拉到快要绷断,接着又松开,就这样反复地拉紧松开。刚才他被拉得趴在船头,他的脸正好摔在切好的鳅肉上,丝毫不能动弹。

这正是我们等待已久的,他想。就让我们来做个了断吧。

不能让钓索白白被他拖走,他想。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老人看不见那鱼的跳跃,只能听到他破水而出的声音和落水时沉重的泼溅声。快速溜走的钓索把他的手割得很痛,但他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所以让钓索从手上长满老茧的部位滑出去,不让它划开掌心或者割破手指。

要是那孩子在这里,他会把索圈弄湿,他想。是啊。要是那孩子在这里就好啦。要是那孩子在这里就好啦。

钓索还是不断地溜出去,但溜走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他让那鱼每拉走一英寸都付出沉重的代价。这时他把头从木板上抬起,离开那块被他的脸颊压得稀巴烂的鱼肉。然后跪着挺起身子,再慢慢站起来。他仍在把钓索放出去,但放得越来越慢。他设法走到能用脚碰到那些用眼睛看不见的备用钓索的地方。钓索还剩下很多,那鱼又拖了那么多钓索下水,他的负担变得更重了。

对啊,老人想。他跳上来十几次了吧,把后背的气囊充满了气,死了也不会沉到海底,要沉下去我可没法把他捞上来。他很快就会开始转圈,到时我必须制服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或许是饿得发疯了,或者夜里被什么东西给吓坏了?也许他突然感到害怕。但他是条非常镇定、强壮的鱼啊,他看上去非常勇敢,非常自信。真是奇怪。

“你自己最好勇敢一点,自信一点,老头子,”他说,“你又把他控制住了,但你没法把钓索收回来。但他很快就会转圈。”

这时老人用肩膀和左手拉着那鱼,弯下腰去用右手舀些海水,把脸上稀烂的鳅肉洗掉。他怕那些鱼肉会让他感到恶心呕吐,从而变得虚弱无力。洗好脸之后,他把右手从船侧伸到水里去洗,然后让它浸泡在咸水里,同时观察着日出前的第一抹晨光。他几乎是朝正东前进了,老人想。这意味着他累了,所以顺着海流走。他很快就会转圈。我们真正的决战要开始了。

(鲨鱼来临)

他们航行得很顺利,老人把双手泡在咸水里,努力让头脑保持清醒。天上的积云堆得很高,积云之上又有许多卷云,所以老人知道风会彻夜不停地吹。老人不断地看着鱼,以确定这是真的。就这样过了一个小时,第一条鲨鱼才来攻击他。

鲨鱼的出现并非偶然。他是从海底深处上来的,因为暗红色的血云沉到一英里深的海底,随后又扩散了。他冲上来的速度很快,肆无忌惮地冲破了蓝色的水面,出现在阳光中。然后他掉进海里,找到血腥味的来源,开始顺着小船和大鱼的航线游去。

有时候他失去血腥味的踪迹。但他会再次找到,或者只是嗅到一点,于是飞快地沿着路线向前游。他是条灰鲭鲨,能追上海里游得最快的鱼,而且除了嘴巴,浑身上下都很漂亮。他的后背是蓝色的,像剑鱼那样,而肚子是银色的,他的皮又光滑又好看。他长得很像剑鱼,就那张大嘴不像,这时他紧闭着嘴巴,快速地向前游动,就在海面下方,高耸的背鳍刀子般划破水面,一点也不晃动。在他紧闭的双唇内部,是八排向内倾斜的牙齿。它们不是大多数鲨鱼那种常见的金字塔形牙齿。它们的形状像人用手模仿鹰爪时的手指。它们几乎有老人的手指那么长,两边都锋利得像剃刀。这种鱼天生就是海里的霸王,他们游得很快,体格强壮,武器精良,完全没有天敌。这时他游得更快了,因为他嗅到更新鲜的血腥味,蓝色的背鳍划水而来。

看到他冲过来的样子,老人知道这是条无所畏惧的鲨鱼,他想怎样就怎样。他准备好鱼枪,用绳子绑好,同时观察着鲨鱼的来势。绳子不够长,因为有些被他割下来绑住那鱼了。

这时老人的头脑清醒又好用,他充满了决心,但希望很渺茫。好事总是不长久,他想。观察着鲨鱼靠近时,他看了大鱼一眼。或者这终归是一场梦,他想。我无法阻止他攻击我,但也许能制服他。利齿鲨,他想。遇到你真他妈的倒霉。

鲨鱼迅速接近船尾,当他攻击大鱼时,老人看到他把嘴张开了,眼睛很怪异,咬住尾巴上面的肉,咬进去时牙齿嘎吱嘎吱地响。鲨鱼的头露出水面,他的后背也在往上升,老人能听见大鱼的皮肉被撕裂的声音,这时他用鱼枪猛地刺进鲨鱼的头,就刺在他的双眼连成的线和鼻梁线的交接处。其实老人没有看到这些线。他只看到那厚实的、尖尖的蓝色鱼头,那双大眼睛,还有嘎吱作响的、吞噬一切的鱼嘴。但那个部位是鱼脑所在,所以老人攻击它。他用血肉模糊的双手握紧鱼枪,竭尽全力从那里插进去。他并没指望能插中,但他充满了决心和愤恨。

,他用猎枪结束了自己传奇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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